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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沙风篷岭汉墓出土琉璃片的保护修复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7-26 00:26:00    

来源:【中国文物报】

长沙风篷岭汉墓于2006年进行考古发掘,是一座带墓道的大型竖穴岩坑木椁墓,墓主为西汉长沙国刺王刘建至缪王刘鲁间某位长沙王的王后,其姓张。墓中出土了大量漆木器、铜器和金饼等文物,其中在中列后室西北部出土了一批带孔玉片,部分孔中残留金缕。由于以往考古报告中多将带有穿孔的玉片认定为玉衣片,故该考古发掘简报中也将其定名为“玉衣片”。从以往考古出土的情况来看,玉衣片的质料,除玉质外,有石质的,也有用琉璃片作代用品的。随着江西南昌海昏侯墓、青岛土山屯汉墓M147、尹湾汉墓M9等考古发掘资料的公布,这些墓葬都出土了大量相似文物,经过科学检测,属于琉璃材质。那么该批玉衣片究竟是玉石制成还是琉璃制成?是衣片、席片还是温明片?我们选取样品,开展了科学检测,经检测其材质为铅钡玻璃体系,该批“玉衣片”应称为琉璃片,并对其进行了保护修复,最大限度还原文物原貌。

考古现场提取

由于墓葬坍塌及两次被盗,琉璃片出土时大量无序堆积在一起,无完整器型,断裂、风化和酥粉等病害严重。为减少保存环境骤变给文物带来的影响,考古人员在快速清理琉璃片上部泥土,露出上层残片,开展拍照、绘图等资料采集后,分别将零散或归属清晰的琉璃残片单独提取编号;成堆难以区分归属的残片,连同周边泥土进行整体提取。室内保护提取残片共计编号31组,残片数量六百余块,并清理出近四百张金箔片和少量金缕、云母薄片。

琉璃片出土时

科学检测分析

显微结构分析:利用超景深三维立体数码显微系统(Hirox,KH-1300M)对样品表面进行显微观察。样品表面反光明显,有镜面感,存在大量气泡,这是琉璃制品的特征。气泡的形成是铸造工艺引起的,常见于压模法,结合琉璃片有纹饰的一面及四边光滑、另一面暗淡无光的现象,可以看出采用的是单面压模法的工艺。随后我们采用EDAX扫描电镜能谱仪(TEM,Octane SDD)观察样品形貌,样品表面在电镜下显示为无规则结晶结构,是均质的连续相,无明确晶界,这符合玻璃结构。这与玉石有很大区别,玉石的结晶在电镜下可见纤维交织结构,晶体呈细长纤维状紧密排列,晶界清晰。

物相分析:将选取的3件样品采用X射线衍射仪(Rigaku,TTR-Ⅲ)检测,显示物相均为玻璃,且有白铅矿、石英和重晶石等物相。其中白铅矿的成分是碳酸铅,属于风化产物,石英和重晶石是琉璃中含的未完全熔融的原料或析出的物质。

成分分析:将选取的5个样品采用X射线荧光光谱仪进行成分分析,结果显示琉璃片中不同点测的各物质的数据较为稳定,符合铅钡玻璃体系。成分中SiO2含量最高,为82.25%~91.96%之间,PbO和BaO的含量都很低,BaO为1.55%~6.55%,PbO为3.20%~8.47%,属于低铅玻璃。且BaO和SO3含量的比值符合重晶石的特征,结合物相分析,重晶石是铅钡玻璃的主要助熔剂,所含BaO可以形成钡的硅酸盐析晶,还能使玻璃出现乳浊达到玉质的乳白色。

金缕工艺分析

与琉璃片一起出土了散落的金缕,且部分琉璃片穿孔中还有金缕残留。古代金缕的加工使用掐丝工艺,是将黄金锤锻成薄片,再切割成细丝,通过反复拉丝、搓捻等工艺制成均匀的金线。随后根据需求,将金线分段裁剪为“金缕”,截面形状有圆形、扁圆形和多根组合体。但风篷岭汉墓出土金缕与此不同,金缕为长条圆形,粗0.95毫米,金缕上存在一条纵向断面,且平直,沿断面将金缕平展开,发现金缕非拉丝或搓捻而成,而是由一片长条形宽4.5毫米的金箔片卷成,金箔片厚5.3~7.4微米。金缕中间残留有细长型黑色物质残留,残留已糟朽,但质轻、颜色较纯,应属有机物的腐蚀物,结合金缕捆绑琉璃片的作用和古代金线制作工艺,该金缕中的物质应为线绳。由此可推断该金缕的制作工艺为:首先将黄金锤锻成薄片,再切割成长条形,最后将金箔片包裹于线绳之上,形成圆形金缕。

保护修复

该批琉璃片病害主要有残缺、断裂、风化、泥垢附着、变色、金箔片脱落与变形等。其中残碎严重,共有残片六百余块,每组编号包含有数块至百余块不等残片;表面严重风化,多有酥粉,残片强度较低。金箔片未腐蚀,多数呈金黄色,仍保留有较好的韧性,可进行清洗和整形。文物保护人员先后进行了三次保护修复,其技术路线为:

编号内拼接:将同组编号的碎片平铺,纹饰面朝上。依据厚度和颜色对碎片进行分类拼接。拼接的顺序首先是识别边缘和四角的碎片,依据残留的纹饰确定碎片的相对位置,逐片进行茬口的比对。

粘接:采用手术刀、竹刀等工具仔细清除茬口处的泥土、硬结物等杂质,以降低粘接后可能产生的缝隙。泥土及硬结物粘附牢固,颜色与琉璃片的米黄色相近,茬口风化程度较高,强度较低,因此在清除过程中需谨慎辨别,必要时借助放大镜进行精确剔除。随后调配环氧树脂胶粘接。

跨编号拼接:打破编号的限制,将墓葬出土的所有琉璃残片进行了广泛而系统的跨编号拼接。首先,依据纹饰、边缘、中心等特征对琉璃残片进行分类整理,并统一摆放。随后,依据茬口、颜色、厚度及色泽等特征,逐一进行细致的拼对。在拼对过程中,发现部分残片虽源自同一琉璃片,但颜色和风化程度存在显著差异。因此,在后续拼对过程中,色泽特征被排除在拼对判断要素之外。经过数月,261块琉璃残片得以成功拼对,绝大多数残片是跨越不同编号拼对成功的。

表面清理:琉璃片遭受严重风化,孔隙丰富且强度较低,表现出较高的渗透性。应避免使用水洗或化学试剂软化,以防止污染物渗透至文物内部,从而引发二次污染。遵循最小干预原则,使用蘸水潮湿的棉签,擦拭表面不牢固的泥土及污染物;对于粘接牢固的污染物,则使用竹刀小心剔除,尽可能呈现出琉璃片的原貌。

金箔片清洗和整形:琉璃片曾贴有大量金箔片,但目前大多数已经脱落或残缺。脱落的金箔片数量多,质地轻薄,沾满泥土且严重变形,边角卷曲、褶皱,甚至扭成麻花状,需要对其进行清洗和整形。在放大镜下,利用水粉笔对卷曲的金箔片进行按压固定,用小竹刀轻柔地拨开褶皱或卷曲部分,适度施加压力或借助小镊子进行轻微拉伸。通过整形,将严重变形的金箔片整形至基本展平状态,随后进行清洗,金箔片恢复了其金黄色的光泽和原始外观。据统计,完成整形清洗的金箔片共四百余片,其形状多样,包括三角形、菱形、长条形和梯形等。

三角形金箔整形前(左)、后(右)

菱形金箔整形前(左)、后(右)

金箔片回贴:研究琉璃片凹槽中残留的金箔片,发现金箔片的形状和尺寸与凹槽并不完全匹配,是由多个简单形状的金箔片通过组合拼接而成,如多个凹槽中由2~3张几何形金箔片组合而成,“瓜子”形状凹槽仅粘贴了一张长方形金箔片,金箔片未根据凹槽的形状进行裁剪,且留有较大空白区域未被覆盖。基于这些特征,我们对金箔片进行了分类,按照组合规律逐一进行回贴。在金箔片背面涂覆胶粘剂(丙烯酸乳胶Primal SF016)后,使用镊子将其精确地贴合于凹槽内,并通过适度施压,利用胶粘剂的固有黏性,实现对轻微变形金箔片的平整粘贴。在保护修复过程中,全程佩戴防护口罩,以避免呼吸气流导致金箔片位移。鉴于金箔片残缺较多且数量有限,仅对四种类型中较为完整的七件琉璃片进行了金箔片的回帖,共计回帖金箔片约两百张。

80-9保护修复后

通过科学检测,确定了“玉衣片”的材质为琉璃,且采用单面压模法制作,助溶剂是重晶石,风化产物为碳酸铅。新发现金缕由长条形金箔片包卷线绳而成。经保护修复,成功拼对残片261块,回贴金箔片近两百张,最大限度再现了琉璃片的原状。经分类整理,共有琉璃片7种类型38件,其形制多样,有方形、菱形等。无孔琉璃片10件,其余为有孔,数量最多的一类米黄色长方形琉璃片,长5.7、宽4.5、厚0.3cm,一面平整,另一面有纹饰,四角单面钻喇叭状穿孔,孔壁向内收敛。琉璃片凹槽中镶嵌了金箔片和云母片装饰,纹饰精美,制作工艺精湛。该保护修复工作不仅为该批文物的分类和价值评估增加了科学依据,同时也为汉代玉文化、金缕制作工艺以及汉长沙国相关研究领域提供了新的实物资料,还可为考古发掘出土散乱分布、严重残碎的文物提供保护修复技术参考。(执笔:蒋成光 黄昭瑜 傅晨星 唐小红 王英 作者单位: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)

编辑:陈尚宇

校对:陈颖航

审核:李文昌

监制:赵嘉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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