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海日报融媒体记者 杨红霞 张多钧 才贡加
“走,带你们看看雪豹的洞穴。”
5月18日,在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县天峻石林,记者见到祁连山国家公园候选区首席签约摄影师鲍永清。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去看雪豹曾经停留的洞穴。
2019年10月16日,在国际野生生物摄影年赛第55届获奖作品揭晓时,鲍永清凭借作品《生死对决》一举夺得总冠军,荣膺“年度野生生物摄影师”称号。这不仅是中国摄影师首次问鼎此项殊荣,也打破了该奖项冠军长期由欧美摄影师垄断的局面。
这次获奖让鲍永清声名鹊起,也将青海的生态摄影推向了世界舞台。谈及荣誉,鲍永清谦虚地表示:“其实并不是我拍的有多好,而是这里的生态条件赋予了我创作的土壤。”言语间,他为家乡的生态环境感到自豪。
鲍永清用两组数字的对比,清晰勾勒出天峻县生态环境的变迁:
第一组:2010年拍摄野生动物,至少要跑到距县城70公里以外,远至200公里也未必能拍到。如今,在县城5公里左右的草滩上就能邂逅藏狐,距离县城十几公里的天峻石林,仿佛成了“野生动物摄影天堂”,想拍什么动物似乎都能如愿。
第二组:以前人手一支800mm的长焦镜头,拍出的照片效果也不理想。如今,甚至能用100mm定焦镜头近距离捕捉到野生动物的身影,它们也不再轻易逃窜。
“让我去其他地方拍野生动物,我不乐意去,也觉得没必要。天峻县境内什么动物都有,我也很熟悉。尽管拍了10年之久,但始终没拍够。”鲍永清通过镜头感受到的变化直观而有力。
“2015年9月23日。”鲍永清清晰记得这一天——这是他第一次拍摄到雪豹的日子。“那一瞬间,手都在发抖,按下拍摄键以为拍了一段视频,结果只录了一段5分多钟对着天空的空镜头。”蹲守一年毫无收获,真正见到雪豹时却激动得连连出错。
回忆起这段趣事,鲍永清并未觉得窘迫。哪怕是现在,一个月内能拍到四次雪豹,知道方圆15公里内有6只雪豹,镜头里的雪豹依然让他动容。“不论什么时候,要对自然存敬畏之心。能拍摄到雪豹,真是撞大运了。”
作为土生土长的天峻人,鲍永清对这片土地怀有深厚的感情。不仅因为这里是他的根,更因为他见证了家乡生态环境的持续向好与生态价值的不断释放。
“刚开始拍摄是爱好,拍着拍着就成为了责任。我们一直在说保护生态、保护野生动物,作为摄影师,我能做些什么?”鲍永清坦言,他的使命是通过摄影作品,让更多人了解这里的野生动物,让作品“出圈”,更要让青海的生态“出圈”。
2019年站在国际领奖台上时,世界各国摄影师最关心的问题是中国有什么动物?青海有什么动物?当鲍永清展示手机里拍摄的青海野生动物时,他们感到不可思议。
“祁连山不仅是重要的生态屏障,更是众多野生动植物繁衍生息的家园。尤其在天峻县,有着完整的、自然形成的、未经人为干预的生态链,野生动物集中,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。”鲍永清感叹,这样一个生态富矿,过去却鲜为人知。
鲍永清分享了这样一个故事:“有一次蹲守雪豹,附近牧民有急事要去县城,托我们照看他的羊群,别让雪豹吃了。结果当天真有雪豹咬死了一只羊。牧民回来后,我们拿出2000元钱赔偿,结果被拒绝了。”牧民朴实的话语让他深受感动:“雪豹妈妈有两个孩子,我也有两个孩子。我不好好放羊我的孩子要饿死,雪豹妈妈不捕猎,它的孩子要饿死。我们祖祖辈辈就是这样过来的。”
“当地牧民的保护观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厚和朴实。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近距离拍摄到野生动物的原因之一,动物知道这里的人类不会伤害它们。”鲍永清感慨。
随着鲍永清的作品走向世界,“青海生态摄影”现象成为青海生态叙事在中国、在世界的最直观呈现。随之带来的是天峻县摄影家协会队伍的不断壮大,其中仅牧民摄影师就有100多人。
靠摄影作品“出圈”的天峻县,也让更多人看到了其巨大的生态潜力与价值。位于天峻县织合玛乡的织合玛国际生态摄影小镇于2023年正式启动。小镇的打造融合生态、旅游、摄影等多维元素,致力于通过摄影推动当地的绿色发展和生态旅游。
“希望依托当地丰富的生态资源,吸引大家来到这里,在生态摄影小镇吃住行游,让当地牧民增收,实现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的转化。”鲍永清描述着这个惠及牧民的愿景。
而鲍永清眼下的目标,是找到不知隐藏在哪里的豺。
“上世纪50年代,我们这里出现过豺,后来突然消失了。直到2018年,通过红外相机在苏里乡记录到豺的影像。去年,哈里哈图森林公园也记录到3只。山的那边有,我们这边肯定也有。”
鲍永清用镜头记录下的,不仅是珍贵有趣的瞬间,更是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漫长而深刻的生态变迁,是一份用光影写就的生态答卷。